“这个不能吃!”桑绰慌得上前挡住,“它怀孕了,马上要生小羊羔,你居然想吃它?”
“我都要饿死了。”付祁臻薅着头发,再次盯上,“除了那堆破酒坛子就剩那只母羊,等她生了羊崽子……一个清蒸,一个红烧,一个做成烤羊。”
这下别说付祁臻,桑绰也馋得口水直流。
“虽然小羊当了娘,但你没有啊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既然是自力更生,你自己可以做饭。”
“我不会。”
“可以学。”
付祁臻嫌弃地看了看四周,没好气道,“这里尽收眼底,哪有什么食材?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小爷空有满腔热忱,满手厨艺也无处施展。”
“那……明天喽,明天我去挖些野菜。”桑绰耸了耸肩,毫不在意,在叠衣门常常饿肚子,一顿两顿饿不死人的。
“为何一会儿不能去?”
“我嫌热,何况我又不饿。”
付祁臻哭了,此刻格外思念他的小厮,还有付府的厨娘。
“今晚又要饿着睡!”付祁臻再次仰天长啸:“我要吃饭!”
他喊了半晌声音都哑了,又恳求道:‘没米没饭,茶水总有吧,喝茶也能应付会儿啊。”
桑绰仍是摇摇头:“无茶,只有水。”
连茶也没有……
“要不……我们去柔姨家再吃一顿?你肯定想吃柔姨菜包了。”
“谢谢你,我不想。”桑绰拍了拍付祁臻的肩膀,开起玩笑来,“你就当在此练习辟谷之术,即将飞升成仙,相信我,亲测有用。”
“谢谢你,我不信。”付祁臻支撑着下巴叹了口气,下意识地看向屋内,“要不我还是去写信吧。”
“没有驿站写信做什么?”
“望梅止渴,过把手瘾,欺骗自己,明日飞仙。”说着付祁臻双手合十,格外虔诚。
整个下午,付祁臻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石榴花泡的白水,每隔一会儿就要瞅瞅时辰,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”
一想到距离回家还有五十九日,七百零八个时辰,两千八百三十二炷香,付祁臻就整个人没了精神。
他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桑绰的酸果,在即将对地上的泥土流口水之时,终于成功地撑到了晚上。
“就一张床,谁睡?”
“自然是我。”
付祁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,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床,上面铺了几层稻草,比昨晚干净了不少,他忘记了昨夜两人是如何安排住处,现在趁彼此都清醒,还是早些说清楚,想到这里立即侧头看了一眼桑绰。
“你睡地上。”
“凭什么?”
“凭你是武将之女,身子骨比寻常百姓硬朗,我身娇体弱的,万一生病还得麻烦你照顾我,再万一不小心传染给你,不就得不偿失了吗。”付祁臻歪嘴一笑,打得一手的好算盘,“别忘了,咱俩洞房之夜也是我主动将床让给你的。”
翻旧账是吧,桑绰听出他方才说话时“主动”二字格外声高,但她可没有立场和责任照顾他,于是对上付祁臻的目光也笑了笑:“我才不在乎,你生病又如何?我要睡床的。”
“我给你钱,好多钱。”
桑绰忍住心动,绝不能答应。
付祁臻生气不语,环抱双臂:“那各退一步,一人一日,今天你先睡,这总可以吧。”
桑绰想了想,这个安排还算合理。
今日忙碌一天,桑绰身上黏湿得很,她看了看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付祁臻,犹豫再三还是开口:“我去接盆水洗漱,你就在这儿不要动。”说完生怕付祁臻没有听见,又喊了一声。
“等我回来你才可以去洗。听到了吗?”
“放心我今夜没心思洗,只想早点睡觉。”
付祁臻闭着双眼,脑袋靠在手臂上,“就算你喊救命我也不会出去的。”
你最好是。
桑绰将房门从外紧紧合上,不放心地在门口等了许久,见付祁臻似乎真的睡着,才安心地从厨房倒了些水。
夜晚沉凉,冰冷井水拂过身体,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,不过倒是凉快,桑绰擦了擦湿漉的发丝,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。
桑绰轻手轻脚地回屋,付祁臻背身面墙一动不动,像是睡着了,她便准备将蜡烛吹灭,猛然想起今晨付祁臻说的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,于是起身从后院端来那盆茉莉花放置身前。
“你不会背着我偷吃了吧?”墙的那边响起付祁臻沙哑的声音。
桑绰无语至极,自己一片好心却被误解,语气瞬间不好:“茉莉驱蚊,虽说这盆花已经枯黄多半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总好过没有。”
说完,桑绰懒得搭理他,倒头就睡,谁知茉莉香气好闻得紧,她闭目半晌还未睡着,却听到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付祁臻?他大半夜地不睡觉干吗?